一阵漫长的淫荡的摇晃

在夜里

诗/乔治 巴塔耶

品/jojo

在夜里

用臀缝

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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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

「大海的腥味儿混杂着潮湿的亚麻布的味道拂面而来，我们赤裸着，不停地操。

夜色将至，我们依然保持那些特别的交媾姿势，直到我们突然听见脚踩青草的声音，才一下子凝滞下来。

“别动......别动。”西蒙妮嘘声道。

脚步停了下来，我们无法看见那是谁。我们一起屏声静气。西蒙妮的屁股高高地翘着……」

上文所引即是法国评论家、思想家乔治巴塔耶年轻时候的化名之作《眼睛的故事》第一篇《猫眼》的片段。（这里感谢译者冰马老师*微信号vhorse999冰马*的辛勤劳作，后续译文有意阅读者请加微信号联系译者本人）

“屁股高高地翘着”，充满色情的意味，动物特征的性暗示动作是否给你传递了某种情愫？省略号是否可以让你想象飞起，让你可以用文字续写至无穷尽？西蒙妮屁股翘起之后，会否迎来一阵漫长的淫荡的摇晃？

小说《眼睛的故事》主要讲述的是主人公西蒙妮、“我”和埃德蒙爵士在塞维亚的教堂以性虐的方式残杀牧师的故事。

小说最后，在塞维利亚的教堂里，他们不仅尽情戏弄了牧师，还残酷地折磨死了他。在这个牧师死后，西蒙尼先是和“我”在尸体旁性交，然后又让埃德蒙爵士用一把小剪刀挖出了牧师的眼睛，把它放在自己的大腿间、屁股里和阴部玩弄。

相比乔治巴塔耶众多以污秽的排泄物、污秽的性器、污秽的性行为贯穿他几乎所有的诗歌和小说创作，以及拿它们作为学术论著的研究主体而言，《在夜里》这首诗堪称他数不多的内敛之作。

短短三行九个字，教人产生欣赏类似安格尔的画作《泉》或者《大宫女》的感觉。读它的人会天然假设翘起臀部的是一个裸女。这样，就可进入一个情境：夜，昏暗迷人，如巨大的垂幕，在黑色幕布的背景下，只有一尊翘臀指向天空，用弧线光晕勾勒了人体的美，夜色光影的律动赋予画面以静态美感。在巴塔耶众多“坦诚相见”的诗歌里，《在夜里》静似太古，传递永恒。在夜里，用臀缝，看天空。如同看一个体态略微丰腴散落长发的女人靠在窗边，受托香腮，望着窗外，不管外面是流动的城市，还是静谧的月光。视线之中只有只有她一人，耳目达及之处，只有美。

也许会有人注意到，翘臀缝隙处，有一只眼睛，对天对视。对，作为已经被诗化了的意象，“眼睛”一词，在这里当然不仅仅可以解读成asshole，那么，看向天空的“眼睛”想要传递的又是什么？

可知的是，大概是受了父亲眼疾的影响，巴塔耶对“眼睛”有近乎狂热的痴迷，他敏感的笔触放在通常被认为是能够抵达心灵的更为“高级 ”的器官——眼睛上，与其他器官不同，眼睛具备“内在体验”和“外在表征”两种特性，可以脱离我们的肉体的俗性而单独存在。但，我们很少会意识到它的存在。臀缝中的“眼睛”亦是如此。巴塔耶发现了它，并抓住它，让它在诗化里到达自己想要的哲学高度——淫乱污秽的表面下有人性解放之后的自由。

臀以及臀缝不是朝左也不是朝右，更不是隐蔽地朝下，贴近地面，而是看向天空，用眼睛“看天空”。动物们不就常常做类似的动作么？慵懒闲适的时刻以及交媾快到极致之时，动物们背对对方，即是它觉得最安全的时候，原始、深沉、自由的欲望在此刻交付。

所以，一旦想象还原了人类兽性动物性的一面，人类的翘臀就成为像动物一样完全不设防，以静态舒展或动态性交的方式呈现出来。隐藏“眼睛”的臀缝，与亘古不变的天空对视，作为旁观者，能够体验到的，除了美学上可以觉知的触感，还有情感上的愉悦，还有足以对抗时间与死亡的身体的欲望，那阵漫长的淫荡的摇晃之后，短暂放空。

诚如《眼睛的故事》主人公西蒙妮，尽管她的行为在世人看来如此下流和癫狂，她却具有一种罕见的纯洁，她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下流、不可理喻或者悔恨，相反，她在自己惊世骇俗的行为中得到的只是愉悦。从西蒙妮身上，我们可以感觉到那个圣性的世界的威力，这也是巴塔耶在诗歌小说作品中努力表现的跨越边界打破人性禁忌的魅力，他展望的对现实的诗学变形，亦或是他思想存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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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光者

题图 - 视觉中国

责任编辑 - jojo